涅槃（十四）
满怀心事的少女推开木门，竹林清凉的风扑打在面上，妹红轻轻眯起眼，那个人在小径上朝着她走来，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裹。辉夜挤开妹红，把包裹扔到榻榻米上，松散麻绳捆着的棉被很自然散开来:“为什么在门口等我？真是很傻。”
妹红摇摇头，“没什么，我只是觉得你不在，这个房间很闷。”
辉夜看着她，眨了眨眼，“这种话妹红可还是第一次说吧？”
妹红只是转头进了屋子。“我向来喜欢独处。”她这么说，“因为我和谁待在同一个屋子里都会互相刺痛。娘亲去世之后，已经没有第二个可以包容我的人了。”
辉夜看着那个瘦小身体，她何尝不知道其中包含着孤独冷三味。想了想，她把妹红的铺盖拖到自己铺盖旁边:“和我一起睡。这总不是独处了。”
妹红有些愕然地看着辉夜弯下来的腰段:“为什么？”
“不为什么。公主有权利任性。”辉夜皱鼻的小表情格外可爱，“你只需要跪下谢恩就好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妹红有意无意摸了摸从不离身的佩刀，“那还真是谢殿下隆恩。”
“那还不快大礼参拜？要不要我……妾身再赏汝一份车裂之刑？”
妹红蹲下去贴紧辉夜，用全身抱住她:“那我临刑前也不会忘记拖你一起共渡黄泉。”
“竟然被汝这个贼子近了身，”辉夜演惊慌失措的样子惟妙惟肖，可她用整个身子压制着妹红的动作，让妹红看起来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:“那妾身只好以身饲虎了。”
说着辉夜就在妹红的脸上亲了一下。然后她看着妹红的脸被绯红色晕染，完全是逞强好胜的心才让那个女孩僵硬的顶住了她的目光。
真可爱啊。辉夜触碰到那纤瘦肌肤下坚硬的骨架，她轻轻弹动手指，品鉴着这株雨后清新的修竹。妹红被骚痒得哈气，每一口吐息都逐渐沾染上炙热。
“你……快住手。”妹红爬着绯红的脸颊充满羞涩，她强忍着从身体里爬出来的奇怪情欲，伸出手臂想推开辉夜。
然后就感觉胸口一紧。如同尖锥刺入心脏，妹红有些不可置信，低头已经看不见辉夜那只瓷白的手。她无比清晰的触到指甲划开心房的创痛，力气从空洞里流逝。
这真像个诡异的梦，妹红眼前一片漆黑，嘴角血沫涌出，就这样失去意识。
辉夜抽回手，看着妹红的心头热血一滴滴从手上溅到她的身上，心口间一片氤氲。人类，真是脆弱，轻飘，又松垮。辉夜这么想着，可就是这么短暂的生命，却炙热得会让她都为之侧目。
带给人温暖感受的白色火焰在辉夜的指尖燃起，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熄灭，可微弱的火苗就是维持那微弱的不灭。辉夜她把火种送入妹红的心脏，看着那失去呼吸的胸脯重新振作。
她还是没忍住。辉夜想把自己留下来，如果做不到，她希望有人会永远铭记，在地面上的、真正自由的辉夜姬。
妹红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义无反顾，辉夜觉得如果自己和她是同类的话，那也是会喜欢上妹红的吧。
辉夜在那个沉眠的人儿脸上一吻。自己不自觉里苍老的心，或许真的是被这个小自己无数岁的小女孩感动到了，她想。